阿冷的幻想國度

　　５月２日　心情：似晴似雨

　　冷！
　　我下意識的伸長手對著四周摸索，希望能拉到一件禦寒的東西蓋著。
　　「會冷嗎？」一陣熟悉的聲音，自旁邊傳了過來。
　　點點頭，我掙扎著要不要睜開眼。「好睏……」
　　「那就多睡一會兒，乖！」身上感受到一件薄被，又覆上一件還有熱度的衣服。「這樣就不會冷了。」
　　香香的……這味道莫名的讓我感到安心，我輕輕的笑了笑。「嗯……」
　　渾渾沌沌的意識又開始漸漸抽離，只覺得四周還是漆黑一片。
　　「妳這狐狸精、不要臉、沒人性、寡廉鮮恥……」突然腦裡冒出了這一串話讓我驚醒。
　　「我才不是狐狸精！」隨著一陣漫天之吼，落入我眼前的，是一間白色的房間，我坐在一張白色的床上，旁邊還有一個熟悉的人，正瞪大了雙眼看著我。
　　「啊？」有點錯愕的看著那雙眼睛，我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這裡是哪裡？」
　　「醫院。」晨風哥哥擔心的看著我，「小雨，妳現在覺得怎麼樣？妳已經昏睡了一天，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還是哪裡會痛？妳額頭那個傷口縫了好幾針，現在有沒有覺得頭暈？」
　　經晨風哥哥這麼一提醒，我真的覺得額頭有點刺痛刺痛的。「不要緊啦。」我笑了笑，想讓晨風哥哥安心。
　　「小雨，妳跟沈孟荷怎麼了？為什麼她要這樣傷妳？」晨風哥哥皺起眉頭，這大概是他思考很久的問題。
　　「我也不太清楚……」我努力的想了想，還是想不出來到底哪兒得罪了姊姊。
　　「妳……妳跟謝鳴駒……」
　　「早就沒關係了，我跟他很久都沒聯絡了，更何況他現在是姊姊的男朋友，我躲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會跟他扯上關係？」我也一臉莫名其妙的回著。
　　老實說，這種情況已經不下數十次了，每次碰到謝鳴駒那傢伙的問題，姊姊總是把氣出在我身上，可是……
　　臨走前，姊姊那抹怨恨的眼神實在太清晰了……深深讓我感覺到，如果不是晨風哥哥及時趕到，我真的會被她……
　　對了！晨風哥哥怎麼會去那邊找我！？
　　「哥，你──」還沒問，我就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小雨，妳嚇死我了……」晨風哥哥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顫抖，「我還以為我要失去妳了！」
　　感受到晨風哥哥的著急，我知道，我又做出讓他擔心的事情了。「對不起……」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我不曉得該怎麼道歉才能平撫晨風哥哥，只能用力的抱緊他。「哥，對不起喔！」
　　「小雨，下次不准妳一個人過去沈孟荷那邊，如果要去，我跟妳一起去。」晨風哥哥命令似的看著我。
　　「可是……你要回美國，不是嗎？」納悶的看著晨風哥哥，突然發現平常一絲不茍的他，下額多了些微的鬍渣……「原來你也有鬍子耶！」
　　「公司的事，我會交待特助去做，這陣子，我是待在台灣待定了！」晨風哥哥拿了瓶加溫的牛奶給我，「餓不餓？先喝點牛奶墊墊肚子，我去找醫生來。」
　　醫生？對了，這裡是醫院……
　　醫院！慘了，晨風哥哥不就知道……我慌張的抬頭看著晨風哥哥，「你……」
　　「我知道。」晨風哥哥瞭然於心的點點頭，「小雨，跟我一塊兒去美國好嗎？」
　　去美國？那塵飛怎麼辦？
　　想到塵飛，我昨天沒上線，他會不會找我？還是會打電話……
　　對了！我沒帶到手機，他要找我的話……
　　「我就是因為昨天去妳家找妳的時候，發現妳不在電腦也沒關，ＲＯ的人物還開著，我進去了一下，遇到塵飛，才曉得妳到沈孟荷家去了。」晨風哥哥像是看穿我的心事，自動地幫我解答。「我真不敢想像，如果我晚到一步那會是什麼情形？」
　　「哥，這件事……請不要讓排骨知道……」我懇求的看著晨風哥哥，卻見他眼神有點奇怪。「姊姊一直很喜歡排骨，可是排骨對姊姊沒有好感，我不希望這件事讓他們連基本的朋友都當不成……」
　　「小雨，妳對塵飛……」晨風哥哥猶豫的看著我，隨即嘆了口氣。「我是說，既然妳選擇保護沈孟荷，那麼妳是不是可以答應我，以後別單獨一個人去找她？」
　　為難的看了眼晨風哥哥，老實說，我還是沒辦法放下一個人生活的姊姊，儘管她做了多少傷害我的事，可是，她畢竟是我的姊姊啊！
　　我現在這樣，會不會傷到她了呢？
　　「小雨，妳的情況不比沈孟荷好，妳擔心沈孟荷，有沒有想過是不是也有別人會擔心妳呢？」晨風哥哥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龐。「妳真的認為阿姨能夠承受失去妳的後果？還是說我……」
　　我靜靜的聽著，看見本來瀟灑帥氣的晨風哥哥，變成現在這般落魄，雖然還是很帥，可是少了份平時那冷靜自持、游刃有餘的感覺，我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晨風哥哥明顯的有些掙扎，雖然我不懂他在掙扎什麼，「妳好好考慮去美國的事吧！我先去找醫生了。」晨風哥哥放棄似的走出病房。
　　我望了眼手裡握著已不再溫熱的牛奶，知道自己其實很幸福。
　　被這麼多人關愛著，比起其他人，我是不是擁有太多奢侈呢？
　　「活不久的人，本就不該留著拖累別人。」姊姊的話，反覆在我腦裡迴盪著。
　　高吊在左手邊的瓶子，順著瓶子延伸出來的透明細管，載著一滴一滴白色液體，靜靜的順著細管流進我的左手臂，就像我腦子裡某個漸漸淡去的記憶，一點一滴，又跟著姊姊的一字一句回到了我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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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豬頭，妳有沒有男朋友？」塵飛拖了一個禮物盒回來給我。
　　「你是說現在？」我認命的替自己加了個天賜，然後開始攻擊禮物盒。
　　「嗯。」塵飛坐了下來，順道送了個笑臉的符號。「慢慢跳嘿！」
　　「現在沒有。」一個不太好的往事跟著塵飛突如其來的問題，跳進了我的思考路線裡。「不過曾經有過。」
　　本來已經模糊的人影，又開始在腦袋裡忽隱忽現，想要抓清楚個大概輪廓，卻又始終理不清頭緒……但是那熟悉的氣質，卻是我曾經想要忘也忘不了的回憶，事隔多年，到了現在，我還是可以憑著些許的蛛絲馬跡，找到了那段被我遺忘的過去……
　　「分手了？」
　　「嗯。」有點不太想聊這個話題，可是……「已經分手很久了。」不曉得為什麼，我想告訴塵飛這段過去。
　　也許我只是單純的想找人聊，而塵飛正好就在我的身邊……
　　「難過嗎？」塵飛突然這麼問我。
　　難過嗎？我想了一下。「如果是問現在，坦白說，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應該是說，傷口經過時間不停沖刷之後，留下來的疤痕頂多成了歷史的痕跡，而內心，卻是會隨著時間而平靜；看透，則證明了心靈的成長。
　　也許曾經深深愛過、痛過，才有了療傷的理由，可是當毛毛蟲經過繭的蛻變，也是長成了漂亮的蝴蝶。我知道過去的我很懦弱，為了那個男孩的離開有過最傻的念頭，但現在我並不後悔有過那一段初戀，反而感謝他的出現，讓我學會珍惜。
　　「小豬頭，在想什麼？怎麼都不說話。」塵飛等我把禮物盒打死，帶著我走到玩具屋的出口處坐著。
　　「排骨……」我拿起擱在桌上有段時間的熱牛奶，喝了一口，敲著鍵盤：「你呢？你有女朋友嗎？」既熱不熱的白色液體，淡淡的流入我的喉嚨裡。
　　「沒有。」
　　「是沒有交過，還是……？」
　　「跟妳一樣，已經分手很久了。」
　　「難過？」
　　「我是被甩的。」塵飛送出一個笑臉。我可以想像他坐在電腦前，那副苦笑的樣子。「跟她在一起半年，結果她說膩了，沒感覺了，所以……」
　　我靜靜的看著畫面上傳來的字，不曉得為什麼，心裡頭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苦澀，跟著他的難過而起伏。
　　「分手那一天，天空像是為我流淚似的，下了好大的一場雨，我站在她家樓下，等她回心轉意，就這樣淋了一個晚上。」很像小說上的情節，可是，我還是被感動了。
　　「你不怕感冒喔！」明知道這種場合，不該說這種無關緊要的話，可是，我真的是在擔心他的身體……
　　為什麼我會替一個沒有見過面的人心疼呢？
　　「呵……」他還是送出一個笑容，「那一夜，我狂喝酒，想要醉個不醒人事，想要忘了一切，可是我卻愈喝愈清醒，心很痛……根本就沒辦法成功的抹去這場記憶……」
　　「你很笨耶！藉酒澆愁，愁更愁！你是沒聽過嗎？」忍不住地，我罵起他來。
　　「小豬頭，妳姊是不是受過很大的傷啊？我總覺得，她有一種歷經蒼桑的感覺……」塵飛突然丟了一句不相關的問題給我。
　　直覺的，一種酸味代替了原先的苦澀。為什麼？我好像不太喜歡他這麼關心姊姊。
　　「姊姊跟她男朋友處得不好。」我盡量簡單的回答。「她們常吵架。」
　　「小豬頭，妳跟妳男朋友是怎麼分手的？」塵飛又把話題轉了回來。
　　怎麼分手的？「他變心，就這樣。」不太想提起，總不能說是被姊姊搶走的吧……
　　「妳們是怎麼認識的？」
　　「他是大我一屆的學長，我跟他是在社團認識的。」我開始回想那段有點糊了的過去。「起先，我以為他喜歡我的好朋友，所以就幫他們牽紅線，誰曉得會牽到自己身上來……」我到現在還百思不得一解，為什麼謝鳴駒會喜歡我？
　　「真像小豬頭的風格，妳果然遲鈍得可以。」
　　「可是那時候，我對他可以說是沒有好感。他還是每天到我家載我上學，雖然我每天都拒絕他的好意……」
　　「每天學校的抽屜裡頭都會有早餐跟牛奶，又因為社團的關係，我常常都很晚才離開學校，他都會載我回家，不過我還是拒絕讓他接送。」
　　「他沒有每天送鮮花喔？」
　　「排骨，學生哪來那麼多錢！」我忍不住送了塵飛一記白眼。「而且花能拿來做什麼？又不能吃……」
　　「小豬頭，妳不夠浪漫喔。」
　　「我只是比較實際一點，ｃｃｃ……」
　　「那妳後來怎麼接受他的？」
　　「接受？我還沒答應跟他交往，他就已經對外宣稱我是他的女朋友了，當我發現的時候，也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
　　「是喔！告訴我他是誰，我去修理他一番……」
　　「排骨，你打不贏他的。」
　　「妳又知道了？」
　　「他是跆拳社社長，現在已經黑帶三段……」
　　「哇！那小豬頭妳──？」
　　「我啊？才黑帶一段而已啦！」
　　「那我得小心一點，免得被妳修理……」
　　「知道就好。」我送出個奸笑的表情。
　　「那妳後來都沒交男朋友？」
　　「沒遇到囉！」我嘆了口氣。「那你呢？交過幾個女朋友？」
　　「四個。」塵飛倒挺老實的回答。「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
　　「沒想過再交女朋友？」
　　「小豬頭，同樣的傷口我是不想再來第五次……」感覺上，塵飛正對著我露出苦笑。「我已經沒有多的力氣，去接受任何人……」
　　是嗎？
　　我有點失落，也有一點……
　　這感覺說不上來，我總認為他好像在提醒自己，也提醒我，我們這層關係是不會有任何結果似的。
　　呵，既然連開始都沒有了，又哪來所謂的結果呢？
　　「可是……小豬頭，妳真的很特別，對我來說，妳很不一樣。」
　　「你也很特別啊，對我來說，你跟其他塊排骨不一樣。」
　　「我是說真的，少跟我開玩笑。」塵飛沒輒的站了起來，「走，再去跳一跳。」
　　「排骨，你很溫柔，被你愛的女孩，很幸福。」跟著他走的我，突然沒頭沒腦的送出這句話。
　　「會嗎？我的獨佔慾可是很強的喔！」塵飛突然轉過身，向我露出奸笑。
　　「你什麼星座的啊？我水瓶的喔！」
　　「天蠍。」
　　「真的喔！那不就跟痞子蔡一樣？」
　　「如果我是痞子蔡，妳不就是輕舞飛揚？」塵飛送出大笑的表情。「不過我們比他們幸運多了，因為妳不會變成蝴蝶。」
　　「是啊……」送出這句話的我，有些落寞。
　　故事裡頭，輕舞飛揚得了蝴蝶病，最後在另一個世界飛舞著。那麼我呢？
　　我看了眼放在電腦桌旁邊的藥袋……
　　今天早上出院時，醫生又向我叮嚀了好久。
　　我曉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漸漸走下坡，可是，我能夠自私的要求再擁有多一點時間嗎？
　　「認識妳這麼久了，還沒問過妳幾歲，住哪兒……」塵飛拖了一堆怪，「電話裡頭，妳的聲音聽起來很孩子氣，我猜妳大概才十幾歲吧！」
　　「我住桃園，已經滿二十了！」沒好氣的回著，突然腦袋靈光一閃，「我寄照片給你看好了，不過……」賊賊的笑了笑，我打算寄出我的國中照片。
　　「你可能會嚇呆，然後從此不跟我說話喔！」
　　「不會啦！快寄，我真的很好奇妳的模樣呢！」
　　「真的？」我換個畫面，開了信箱，將照片傳進附檔裡寄給塵飛。
　　「寄了，等等去收吧！」我有點緊張，「先說好，那是我國中的照片……」
　　「等我一下嘿！」塵飛把我帶到安全的地方後，就沒再出聲了。
　　噗通！少了打字的鍵盤聲音，我只覺得整個房間靜的可以聽到我的心跳聲。
　　突然有點不敢知道他看過照片後的反應，我連再見都沒送出，就急忙的登出遊戲，然後關機準備窩回被窩裡。
　　叮鈴鈴──手機的聲音偏偏又在關機時響起，「喂？」
　　「小豬頭，妳當機了嗎？」手機那頭傳一陣熟悉的笑聲。
　　「是、是啊……」我有點不知所措，根本沒料到他會打電話來。
　　「別上線了，乖乖睡覺，我陪妳聊天。」話筒那一頭傳來他關機的聲音。
　　「好。」我窩進床裡，「你……」想問照片的事，又不曉得要怎麼開口。
　　「小豬頭，妳確定妳沒放錯照片？」塵飛似明白我的猶豫，主動問著。
　　「那是我國中的照片，怎樣？很帥吧？」聽出他的語氣跟平常沒有兩樣，我有些安心的開始跟他哈拉。
　　「小豬頭，妳該不會現在還是這樣吧……」
　　「我現在留長頭髮啦！」
　　「那就好，我可不希望被人說是同性戀……」
　　「同性戀？」我不明白的問著。
　　「沒事，很晚了，快點睡覺！」塵飛輕柔的語調，讓我漸漸有了睡意。
　　「小豬頭，有沒有想過約出來見面呢？」意識矇矓前，塵飛這麼問的。
　　「好睏……」睡意濃厚的我，只想如願的找周公下棋。
　　「好，快點睡喔，乖。」
　　「排骨，你很溫柔……」如果，我可以佔有這份溫柔，即使只有一天，我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