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諧音,所以中國人不喜歡「四」這個數字。
  很多公寓大樓、飯店醫院都會跳過這個數字,彷彿沒有四樓這一層的存在。  
  我現在要說的是我小二還小三,因為腎發炎而住院時候,在醫院碰到的事情。

  我記得是個夏天。
  不是七月半也不是暑假,正好是端午剛過、陽氣過盛的時候。
  因為好幾天的高燒不退、渾身冷顫不停的關係,我搭了生平第一次的救護車到醫院急診然後直接住進兒童病房。
  醫院的兒童病房在六樓,一二樓是門診區,三樓是婦產科,然後育嬰室在五樓,不用說四樓是絕對跳過的。

  可是我住的那間醫院,有四樓。雖然電梯沒有該樓按鈕、逃生梯也沒有那層樓的入口,但是我就是固執的肯定有四樓。
  因為我闖進去過。

  這要從我住進醫院第五天燒退之後說起。
  被高燒折磨了四天多,終於在第五天的晚上我燒退了,人也清醒多了。
  兒童房一間通常是六張床,我住的這間只有三張床,我最靠窗、中間空的、剩的那一張床躺了一個血友病的小朋友,或者我該叫他哥哥。
  而兒童房這一樓的護士通常有一班加上護士長有四個,我特別喜歡中班的一個護士姐姐,因為她常說些故事給我聽,也常帶書給我看。
  我很喜歡她,但是我卻是她感到頭痛的小麻煩。

  雖然我從小身體不好,也雖然我沒有朋友,可是我卻是個好奇寶寶,擁有讓大人非常無奈的探險精神。

  老媽跟老爸不在醫院陪我的時候,就是我在醫院探險的時候。
  一開始,因為燒剛退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我只會在兒童房那一層散步似的四處走動。
  有時候會窩在廁所前面好奇的看著半透明應該是人卻又不太完整的東西在門口呆滯的看著前方。
  我不確定那是不是鬼,所以我常花時間研究它,然後被經過的護士姐姐硬抓回房、臉色略略蒼白的警告我不要去惹那種東西。
  好吧,小孩子總是這樣的,你愈限制他就愈故意作對。
  當然不是說我作對什麼,而是因為我的好奇心比一般小孩重好幾倍的關係。
  所以我依舊會偷溜過去研究廁所門口的東西,好奇的看著它一成不變的站在門口呆滯的看著前方。
  直到有一天,一名義工阿姨和一個護士推了一張蓋著白布的病床經過廁所時,我發現它終於動了。

  它跟著那張病床走,好奇之下,我也偷偷跟著它。

  病床推到我們一般人搭的電梯處轉了個彎,義工阿姨推開了掛有「非員工禁止進入」牌子的大門,透過尚未闔上的門縫看去,原來那裡還有兩座電梯,看樣子是醫院人員專用的。
  雖然很好奇,可是我也知道那不是我能進去的地方,除非我皮癢。
  既然失去了追蹤半透明東西的樂趣,我站在一般人搭的電梯前面,興起了另一股探險的念頭。
  醫院有多大,我頂多逛完現在住的這一層樓,還有其他樓層沒去過。
  所以我進了電梯,然後按下頂樓「九樓」的按鈕。
  一層一層的逛了會兒,愈發覺得無趣,最後變成惡作劇的,玩起電梯。
  我將電梯裡能夠按的樓層都按了,然後坐在裡面一層一層的停。
  偶爾會遇到順路搭電梯的人或者護士,送他們到他們要去的樓層之後,我繼續玩著。
  直到我按下三樓跟五樓的按鍵,電梯卻突然很尷尬的停住一個樓層,可是,卻不是三樓或者五樓,因為兩個按鈕都還亮著。
  也許是停的那層樓剛好有人要搭電梯,所以才停了。
  可是當電梯門開的時候,我發誓這絕對不是我見過的每一層樓。

  因為很暗很冷很.....可怕。

  即使是病房樓,也不會這麼暗,連緊急逃生指示燈都沒有。
  就在我猶豫要關電梯門還是依著好奇心踏出去探險時,遠遠的,一道很虛弱的光遠遠的亮了起來。
  透過那道光微微照在整個長廊直到我的位置,我看到很難解釋的情景。

  一個個穿著淡藍寬鬆衣袍的人,排隊似的整個長廊站了兩排,每個人都垂著頭毫無生氣的背影,腳上也掛了張類似名牌的東西。
  然後我每天都見到的那個半透明東西,像是點名般的一個一個經過。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不是我該闖的地方。
  所以我按了關門鈕,隨便選了個樓層,我想離開這裡。
  當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那兩排人一致的朝我轉過頭來,咧嘴一笑。
  第一次,我覺得可怕。

  那天之後,我又發高燒了。
  這一次燒了整整一個多禮拜。
  雖然有被嚇到,可是等我燒退之後,我還是繼續在醫院探險,但我不玩電梯了。
  直到我出院前一天和護士姐姐聊到樓層的話題,護士姐姐說醫院之所以沒有四樓,是因為通常四樓都設成太平間,是放遺體的。
  也為了不讓一般人誤闖太平間(像某個愛探險的死小孩),所以他們都會另外設置通往太平間的電梯。
  所以就算一般人使用的電梯不小心秀逗停在四樓也進不去,因為一般電梯入口在四樓只是一面牆。

  那我那天遇到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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