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到她之前,有項過程是我必需先闡述的──不然,我實在很難跳過、帶過這一段,直接把她給介紹出來,這麼沒條理的事一向不是我能接受的。

 

所以,為了讓故事順利說下去,大家還是偶爾讓我長舌點,耐心聽完接下來的廢話吧。

 

由於一名剛入學、程度連初期法師可能都還勉強沾上邊的「嫩咖」──也就是在下我,一夕之間突然變成耶魯大陸榜上有名的「高手」之一,中央書院特地從世界各地將榜上前五名的法師高手火速召集回來,會同書院長及各系講師在書院長室召開緊急會議──當然,身為此次會議主角的我也被迫入席。

 

位於中央書院正中心的位置上,有棟雖然年代相當悠久但外觀因為定期翻修的關係,故整體看來卻比書院內任何一間學堂要來得新穎亮麗的建築物──氣派樓。(光看名字,就可得知這棟大樓有多氣派了)

 

氣派樓是由三幢不同風格的樓房相連而成為一個立體正三角建築。各學堂所屬各系講師的個人辦公研究室分別位在氣派樓左右兩幢為數八層樓高的樓房裡,中間那幢樓房則是學生事務相關辦公大樓,包括報名登記處、學院財務收入支出管理處、會議室、藏書閣、名人召待所……等,要說氣派樓是中央書院的中樞位置也不為過,所有有關中央書院有形的或無形的資產全都集中在這,當然,這處也是中央書院裡防護最周全嚴密的地方。

 

至於書院長室,就位於氣派樓中間樓房的十樓,也是最頂樓的位置。

 

我站在用千年檜木裁製而成的兩扇大門前,微微調整了有些喘的呼吸,撥了撥被汗水浸濕的瀏海,額頭處仍在隱隱作痛的腫包、手臂腳邊傳來痠痲的刺痛感,讓我忍不住咒罵了聲:

 

「馬的,沒事蓋那麼高也不會替不懂魔法的人著想設立電梯就算了,到底是哪個白爛設計師專在走道上突然多立個雕像、灌木盆栽類的『陷阱』,到底有沒有考慮到動線問題啊?決定了,我回去一定要徹底研究『閃現』,絕對要把它由直線前進改成可蛇行的瞬間移動……哎唷!好痛……」

 

揉了揉全身上下因跌倒、撞擊、踩空產生的傷處,好一會兒,我才拉著門上的銅環敲了幾下。

 

大門聞聲緩慢地開啟,我先是朝一名體態龍鍾、滿頭白髮及肩長度有些散亂、蓄了嘴又白又長的鬍子,面容看來有些疲倦但雙眼仍是透出精光的老者(身為書院長的特色應該都是這副模樣吧?)點頭示意,再往書院長室裡快速地掃視了圈,接著走到室內僅剩、看也知道是刻意空出來的座位旁坐下。

 

只是不曉得為何我家老爸也跟著坐在裡面就對了。

 

會議名稱說好聽點,是為了保護中央書院裡眾多青青學子的生命安全身家財產著想(重點就是後面四個字:「身家財產」),說難聽點,就是守住書院長的荷包(光是那間法師學堂二館的損失,就讓書院長抱著殘垣斷壁整整哭了個把月……),對尚在處於能力「開發初期」階段,還無法隨心所欲控制本身魔法波動的我,除了請前來與會的高手們商量對策,要如何「特別指導」我,順便研究一下這兩場魔法暴動的級數。

 

當然,在場人士都非常清楚明白書院長真正的用意:

 

「特別指導」就是「教訓」,好讓我明白何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破壞高手外更有破壞高高手……」這道立世之理──只是書院長的司馬昭之心卻成了他這輩子永遠最傷的痛!

 

「藍燄同學,關於你在法師學堂二館無意釋出的魔法技能,本人已經從書院快報所載的內容及授課講師所呈的報告裡清楚得知了,姑且不論你本身的法師資質優劣,單憑這些日子你所創下的『豐功偉業』來看,藍同學都必須接受相當的懲處,相信你應該不會有異議才是。」書院長一口氣的將「重點」道出,拿起水杯,猛地灌了幾口。

 

「我有異議!」老爸拿著鎚子用力往桌上一敲,害得書院長被才剛入口的水嗆到。

 

老爸站起身將方才敲桌子的鎚子往肩上擱去,瞪視著仍在嗆咳不已的書院長,「憑什麼是我兒子接受處罰?」

 

我定睛一看,忍住差點溢出口的笑聲,那鎚子想當然爾是老爸最新研發成功的法國麵包。(我說老爸,下次可不可以換改造其他種的麵包啊?又不是只有法國麵包的口感最硬……)

 

「咳咳……咳……藍先生有話慢慢說,不需要如此激動……」書院長急忙安撫著,看他那張被嗆到漲紅的老臉,還得出聲應付老爸,我突然開始同情他了。

 

「我是個只知道做麵包的糕餅師父,沒喝過半點墨水,講話本來就這麼粗聲大氣。」老爸可不管書院長的臉色,洪亮的聲音繼續開腔:

 

「當初就是仗著中央書院擁有世界最頂級的講師,也培育出不少優秀人才這個原因,把我的寶貝兒子給送進學院,目標是成為耶魯大陸上首屈一指的糕餅師父。不料……」老爸先是瞪了眼門旁的招待員,又把視線轉回書院長。「貴書院的招待員先是給了我一份過期五年的地圖,接著貴書院的路標又被定義成『古蹟藝術品』,害我的寶貝兒子誤踏法師學堂莫名其妙成了法師,從此無法完成我對他深深的期望……書院長,這項損失我該找誰負責?」

 

「這……這……」書院長額際冒出一層薄汗。

 

「那是因為府上公子擁有絕佳的法師資質,才能憑著天生的魔法波動導引下進入法師學堂,要不,就憑藍先生方才的說詞,就算迷了路,也無法隨便進入設下招生素質結界的法師學堂大門因而成了法師一員。」學堂講師從容不迫地回道。

 

是啊……這段日子我的確徹底明白自己是有多麼高的「法師天賦」。

 

「對對對,學堂講師說的正是我要表達的意思。」書院長掏出手帕,拭去額上的汗。

 

「在親眼瞧見我的寶貝兒子利用魔法做出一桌紅茶蛋糕下午茶後,我明白法師是他的天職,所以我希望他能成為耶魯大陸上首屈一指的糕餅法師。」老爸語氣漸緩,深深看了我一眼。「本來呢,我認為憑我家藍燄天生優異的魔法波動,在這間優質的書院下接受訓練,定可將他栽培成一名優秀的法師,豈料如今卻成了書院長心中的毒瘤、中央書院的危險份子!身為老子的我真是痛心疾首……」老爸面露沉重。

 

「藍先生不必如此難過,藍燄同學確為法師界的一塊樸玉,是本書院未能即時發現──唉!」書院長輕嘆了口氣。

 

老爸嘴角牽起一抹笑,瞭解他的我忍不住搖了搖頭。

 

好戲就要上場。

 

「唉,都怪我,也不仔細衡量一下我家藍燄的能力就這樣隨便草率的讓他進入中央書院,還連累了法師學堂二館的學生,造成書院長的莫大損失,身為老子的我真是愧對於您啊……」老爸垂下頭,握拳的手輕輕敲了下桌面。

 

「藍先生無需如此自責啊!」書院長見狀,連忙起身。「這並非全是藍燄同學的過失啊!本書院特聘的講師都是擁有一定的水準程度,所以會產生這些後果,都是因為事發時,該堂授課講師未能即時阻止──」

 

老爸抬起老淚縱橫的臉,反手揮去書院長的安慰:「不,教子無方是父母的責任,怎麼可以怪罪到辛苦的授課講師呢?是我……是我無能,讓書院長您浪費不少書院經費,現在竟然還特地專程請到這些高手來專門調教我家藍燄……身為老子的我真是汗顏啊!」

 

哇靠!老爸,我怎麼都不知道你的淚腺還沒老到退化被麵粉塞住啊?說噴淚就噴淚,這也太厲害了………

 

「藍先生這麼說就言重了!身為講師,本該就有義務要開發學生的潛能,傳授學生相關知識,指導學生操控能力,藍燄同學是本書院創校以來,最有法師資質的一位……」書院長從口袋掏出手帕,遞給老爸,跟著看向地精奧系講師以及白精靈火系講師,沉聲道:

 

「奧系講師以及火系講師,本書院會高聘二位前來,目的就是想借重兩位在該系領域佔有一席之地的能力,傳授給想成為法師的學生們。身為該堂授課講師的兩位應該也相當清楚,初級法師在能力開發階段常有『失控』的狀況發生,但是兩位顯然無能阻止,這讓本人嚴重懷疑兩位的『專業』……」

 

「書院長,您別誤會兩位系講師了,咳、咳咳咳──」老爸先是在手帕擦了擦淚再用力擤了擤鼻涕,然後一等到適當時機,便趕忙地插話再適時的住嘴。

 

「是藍燄同學太過叛逆、搞怪,故意在課堂上使出暴風雪惡作劇──」奧系講師狠瞪了我一眼,爬上椅子,大聲地反駁著。「我還有嚴厲地警告他,誰曉得這頑劣份子竟敢當場使出冰凍術把我變成冰雕──」

 

「沒錯,這傢伙根本就是瘟神!我在中央書院教書好歹也近百年了,頭一次碰上這種怪事的!」火系講師順了順還有些「捲度」的頭髮,跟著幫腔。

 

「你們都給本人閉嘴!」書院長一邊小心地看著老爸的臉色,一邊沉聲喝令。「看樣子兩位很顯然無法包容資質比二位優異的學生,趁還未口出更毒的惡言之前,兩位可以回去收拾行李,本書院無法再續聘像你們如此惡劣的講師了!」

 

「書院長──」老爸張著驚訝的眼,方出聲便被書院長抬手制止。

 

  「藍先生不必替他們求情了,要不是他們沒有盡到為人師表的本份,法師學堂二館也不會受到如此慘重的波及,二館學生也不會遭到池魚之殃,這都是藍燄同學的無心之過,本人又怎能忍心地要讓同是受害者的藍燄同學一肩挑起所有責任呢?」書院長一臉堅決的快速批核人事令,兩位講師神情黯淡地離開了書院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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