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冷的幻想國度

（１３）

再怎麼熱鬧繁華的景象，也總有曲終人散的時候。

小型的慶生派對辦得很成功，因為小雨快樂難掩感動的紅了眼眶，向在場的親朋好友們一一舉杯道謝，在眾人齊呼的最後一句生日快樂後，散席。

我等人群漸散，深深看了略帶倦容的小雨一眼，我將兩份禮品擺在餐點桌的一角，靜靜離開。

「小雨！」

一陣急促的驚叫，讓我反射性的回過身，只見小雨突然癱倒在地，我想都沒想的衝入廳內，抱起她：「小雨？小雨！」

「晨……晨風哥哥……？」小雨微睜眼，「太……好了……你……沒有……捨棄我……」扯著虛弱的笑容，她像是安心地閉上眼。

瞬間，我感到心臟停止跳動，強烈的不安向我襲捲過來。我急忙地抱起小雨，想都沒想地就往醫院的方向疾跑。「小雨，撐著點，我現在就帶妳去醫院！」

只見小雨過份蒼白的臉頰，毫無血色；那帶著不健康深色的嘴唇，像是缺乏空氣般的，張口用力並急促地呼吸。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醫院急診室的門映入眼底，我像是跑百米般地加速衝刺。「醫生！快點，快點救救我的小雨！」

「這位先生別急，先把病人放在床上，讓我先幫她做個基本檢查。」值班護士像是習以為常地示意義工推來病床，待我小心翼翼的將小雨安置好後，她推來醫護儀器，開始幫小雨檢測。

「病人曾發生過這種情形嗎？」護士將氧氣罩套上小雨，「她的血壓很低，請問她有過什麼病史？」

我焦急的緊握雙手，搖了搖頭。「我第一次看見她暈倒……請問，她有沒有危險？」

護士沒有理我，只是急忙地招來義工將小雨推進診療室，匆匆交待了句：「我去請醫生過來，這位病人隨時都有可能休克，請注意她的數值！」

「休克？」我頓住呼吸。眼神緊緊盯著小雨和病床旁的儀器，就怕會有任何閃失。

「余晨風！」急診室處傳來謝鳴駒的喊叫，我沒有理會，直到一陣急喘自旁邊響起，謝鳴駒一臉擔憂的看著小雨。「她情況怎麼樣了？」

才要開口，醫生踩著沉穩的腳步，嚴肅地看著病歷，視察了會兒小雨。「Miss陳，替病人做心電圖及腦波斷層。」

「你們是病人的家屬嗎？」醫生趁護士準備儀器時，朝我們問道。

「我是她男朋友，他是她哥哥。」

「病人有過什麼樣的病史？」醫生翻著病歷。

「她有遺傳的地中海型貧血。」謝鳴駒有問必答的回著。

剎那間，我才發現，原來我對小雨一點都不瞭解。連她最基本的身體狀況都不清楚……

曉得自己對現在的情況一點幫助都沒有，我索幸到診療室外頭呆坐著。

「我和小雨在一起算算也差不多四年，基本上該知道的我當然比你瞭解。」謝鳴駒突然坐在我身旁的空位，「更何況她總是逞強，就算再怎麼痛苦，她也都會裝作什麼事都沒有。」

見我不語地眼神呆滯，謝鳴駒用力拍了我肩膀一下。「喂，你平常一貫的態度跑去哪兒了？你那張冷漠、耍酷的死人臉忘記帶啦？」

我看向他，謝鳴駒失了平常對我的敵意，「你有話想說。」

「坦白說，我認識小荷。」謝鳴駒注意到我未曾轉移的視線，顯得心虛。「聖誕節那天，小雨約了小荷和我一起過節，所以我們──」

「小雨知道嗎？」不想聆聽可想預知的話題，我打斷地問道。

「余晨風，我知道你很愛小雨。」謝鳴駒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將一串鑰匙遞給我。「我知道你對小雨是真心的。」

「她要的不是我。」接過鑰匙，我納悶這熟悉。

「你不會連自己的車鑰匙都忘記了吧？」謝鳴駒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這是你抱著小雨狂奔而去的時候，從你手上掉下來的，我才曉得你已經慌得連可以開車送她的冷靜都失去了。」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臨近抓狂的感覺。

當小雨動也不動地躺在我懷裡時，我以為，我看到了世界末日。

「我沒有辦法繼續照顧小雨了。」謝鳴駒失了以往的傲氣，多了份愁緒。

「因為沈孟荷？」我意料中地問道。

「坦白說，和小雨在一起的時候，我常會害怕已經失去她……」謝鳴駒露出苦笑，「小雨很獨立堅強、很無拘無束，我沒有辦法像她那麼自由的看待一切，也沒辦法接受她給我的自由……我感受不到她的在乎，或者說，我認為對她而言，我和一般朋友沒什麼不同。」

「一顆變質的心，感覺不到是正常的。」我淡漠地起身。

「我承認我被小荷吸引住了。」謝鳴駒面對我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她熱情大方……」

「我對她沒興趣，不需要浪費時間。」我拿起手機，「我記得我說過，只要你傷害了小雨，我不會繼續旁觀；我不在乎你跟沈孟荷之間的事，該怎麼選擇是你的問題，但是，你最好趁早把話講明，拖愈久傷害愈深，我希望你懂這個道理！」

謝鳴駒楞楞地坐在原地，我不想再多說，等待醫生檢查的結果出來前，我撥了通電話給智仁。

「嗯，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智仁忙到有些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我和他說了醫院的位置後收線。

「李雨心的家屬在嗎？」一名年輕護士站在診療室前頻頻呼叫。

我扯起謝鳴駒，冷冷地低語：「整理好你的情緒，不准在這個時候讓小雨發現。」

「李雨心的家屬──」護士在見到我後，突然消音。

「我們就是。」不解地看著護士突然發紅的臉，我又說了一次。「我們是李雨心的家屬。」

卻見護士像是大夢初醒一般地，將一疊單子遞給謝鳴駒：「這是掛號單及檢驗項目單據，請到旁邊那個窗口結帳。」

未待謝鳴駒反應，我直接將單據抽走，「我去繳費。」

「吶，請問他是李雨心的男朋友嗎？」護士並沒有立刻帶謝鳴駒進去診療室，反而不好意思的問著。

「他不是。」謝鳴駒不耐地瞪了眼護士，「請問可以帶我去看小雨了嗎？我們很擔心她的情況。」

「這邊請。」護士不放棄的繼續問道：「那他叫什麼名字啊？有沒有女朋友……」

我等著號碼牌叫號，看著謝鳴駒氣悶地跟著護士走進診療室後，我開始懷疑這間醫院的專業能力。

「風，原來你在這兒。」感到有人往我肩上一拍，智仁微喘著氣，四處張望著。「小雨呢？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正在說明。」我將單據遞給收款小姐，看了眼收銀機的金額，從皮夾抽出鈔票。

「這邊我來處理吧，你進去看看她。」

「謝鳴駒在……」我想了一下，「智仁，這邊麻煩你了。」將手上東西全數扔給智仁，我急急踏入診療室。

卻見謝鳴駒頂著一張震驚的臉，身體僵在原地，不動。

診療室一旁的牆上，看片燈台上貼了幾張底片，按照常識判斷出，那是心臟的Ｘ光片及心電圖。

「檢查報告有問題嗎？」我方提出疑問，謝鳴駒慌忙的向醫生行了個禮後，便把我拉到外面。

「醫生說小雨只是過度疲勞又加上貧血，身體承受不住才會暈倒。」

我瞇著眼，想從謝鳴駒異常冷靜的態度中看出端倪。

「你剛也看到Ｘ光片跟心電圖，醫生解說過了，沒有什麼問題。」

「放心啦，醫生都說沒問題了。」智仁辦好手續，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唷，這位俊哥兒，就是打敗咱們余大少的謝鳴駒啊？」

謝鳴駒勉強擠出笑臉地向智仁點頭示意。「我是謝鳴駒。」

「承蒙您照顧啦！我家余大少可是生平第一次嚐到失敗的滋味呢。」智仁哈哈笑著，「這樣也好，這小子被女人寵壞了，自以為在情場上無往不利、無──」

「智仁，閉嘴。」不想讓他繼續廢話下去，我沒好氣的往觀察室走去。

知道小雨的健康無慮，我終於鬆了口氣。輕鬆地循著病床的名字，我放輕腳步靠近。

小雨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或許是疲憊過度的原因，她睡得很沉，稍微恢復血色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我好奇，她夢到了誰。

伸手輕輕摩擦著她細嫩的臉蛋，我重新找回遺落在她身上的心跳。

小雨，妳可知道，妳已經成了我心跳的動力？

「我……」不捨地撫著她的笑臉，「可以把這張笑臉認為是因為妳在夢裡的人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