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皮  

  「醒了嗎?有幾處傷口比較嚴重,所以這兩天最好不要有大動作,免得傷口又裂開。」溫柔朝轉醒地男矮人交代了聲。

  「好,俺會注意的,謝謝。」男矮人起身,稍微動了一下發現身體狀況恢復個七、八成,十分感激的朝眾人道:「感謝妳們出手相助,等俺辦完村裡的事,再回來報答各位。」

  不!千萬別感激啊!你想報答的對象可是會把你吃乾抹淨連骨頭都不浪費的錢鬼啊!黑髮獵人淚光閃閃地瞅著男矮人,在心裡吶喊著。

  「我現在比較有興趣知道諾頓村是不是藏有什麼會引起暗黑皇朝注意的寶物?」逐月的話讓黑髮獵人開始在心裡替男矮人的未來致哀。

  「寶物?」男矮人思考了會兒,「沒有。俺們全是只知道練武的粗人,武學上的成就讓中央城每年都會到村裡挑一個到兩個光明戰士候選人去接受鍛鍊──」

  萬歲!沒有寶物!黑髮獵人才開始在心裡撒花,一股更大的擔憂突然湧出。

  哦!不!沒有寶物啊!這不就代表男矮人的未來更悽慘嗎?

  「據我所知現任光明戰士就是諾頓村出身的宙宇。」逐月說出腦中知道的情報。

  「就是這個。」溫柔擊掌道:「暗黑皇朝的目的就是要隊長前去中央城求援,好把光明戰士引出來。」

  「但是他們要光明戰士做什麼?」黑髮獵人疑惑地看著溫柔。

  「這就很難猜測了。」溫柔也十分不解地皺起眉頭。「照耶魯歷史記載,光明戰士一向是血修羅的剋星,暗黑皇朝想找出光明戰士會不會是想先替血修羅除掉這個剋星?」

  「那俺就不可以去求援了。」男矮人一臉沉痛地往諾頓村的方向遙望著。「為了耶魯大陸的和平,俺相信村人一定可以諒解俺的……」

  「你就儘管去求援吧!」逐月抽出一張符咒丟在地上,一隻剩三支爪子、破了一邊翅膀、腹部到屁股部份少了一大塊肉,光從外表勉強看出是具明顯被吃剩的飛龍,緩緩爬了出來。

  「這……這是啥?」黑髮獵人第一次看到這麼「驚悚」的亡靈。

  「肥達斯!」逐月拍拍飛龍有肉的那片屁股,「不管要運送什麼,一定是『死命必達』!」

  死……死命必達?為什麼這句話聽起來別有涵意……黑髮獵人有點困難地吞了口口水。

  「俺是很感激,但──」

  「欸,你覺得沒有血修羅的暗黑皇朝強得過光明戰士嗎?你會不會把光明戰士想得太弱了點兒?」逐月沒好氣的白了眼男矮人。

  「那……事不宜遲,俺馬上去!」男矮人毫不猶豫的跳上飛龍。

  「在去之前,我有件事要向隊長確認一下。」逐月見男矮人點頭,繼續接著道:「隊長剛剛說過要報答我們,這件事還算數嗎?」

  來了!黑髮獵人沉痛地閉上眼睛,想來個眼不見為淨。

  「當然。」男矮人才回答,逐月很快地遞上紙筆,笑瞇瞇地說道:

  「請在註明處簽上你的大名並押上手印。」

  不!簽了你會後悔!黑髮獵人睜開一隻眼,希望男矮人能夠收到她的心電感應。

  「喔。」無奈,男矮人急著上路,沒有多大注意地在逐月給的兩張紙上簽名並蓋了手印。

  「妳的表情還真豐富呢!」溫柔走到黑髮獵人身旁,悄聲地在她耳邊打趣道。

  「有嗎?哈哈……」黑髮獵人有些尷尬地抓了抓頭髮,朝溫柔傻笑著。

  「謝謝隊長,你真大方!」逐月遞了一張給男矮人,然後朝肥達斯唸了句咒語,只聞牠長嘯了聲,振著坑坑洞洞的翅膀,升空朝中央城的方向飛去。

  「還款期限是半年喔,要記得喔!」逐月趁飛龍還在收音距離時,趕緊把重點告知已在半空中的男矮人。

  「啊?」男矮人聽到這句有點問題的話,這才拿起手上的東西仔細看了遍──

  「俺去哪裡生這些金幣啊~妳就算把俺賣了也湊不出來啊~」悲悽又後悔的呼喚在遠遠的空中傳來:

  「俺遇上人口販子了啦!快放俺下去啊~!」

  唉,她的預感果然靈驗了。黑髮獵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月月,妳到底是開了多少價碼?」溫柔對上頭愈飄愈遠的悲呼感到好奇。

  「拿去看吧!」逐月乾脆把字據丟給溫柔。

  「什麼!五萬個金幣?」黑髮獵人湊過去一看,直接被最末尾寫上的天文數字驚到下巴差點脫臼。

  強……強盜!這絕對是……

  「五萬個金幣是治療費用啦,後面還有加肥達斯出租費用註明:以分鐘計算,一分鐘十銀幣,限期半年還款。」逐月很好心的將字據翻了面。「如果超過期限沒有還款,自願賣身給月下錢莊,奴役抵債,以時數累積達三年時間,隨傳隨到。」

  ……黑髮獵人開始同情起男矮人了。「真不曉得保衛隊長能不能在期限內把錢還清……」

  「妳覺得他看起來像是有錢人嗎?」逐月反問道。

  黑髮獵人直覺地搖了搖頭。

  「所以我才會讓他簽了這張賣身契,哦呵呵呵!」

  「如果他其實是有錢人呢?」

  「那放心,我可以遠距操控肥達斯的速度,就算他身家上億我也絕對能夠賺飽飽啦!」

  不管怎樣妳都是穩賺不賠的,是嗎?黑髮獵人替男矮人掬了把同情淚:「其實妳們是人口販子吧?」絕對是!她愈來愈肯定這一點了!

  「妳不曉得嗎?雖然所謂的正義是路見不平,但是維持正義的理念就要偶爾效法人口販子的精神,因為天下並沒有白吃的午餐啊!」逐月朝黑髮獵人露出十分燦爛的笑容,也遞出了張紙給黑髮獵人:「還有妳的帳單,請過目!」

  「帳單?」黑髮獵人突然覺得眼皮猛地抽了幾下,顫著手接過一看:

  「妳……妳明明說免費贈送兩個情報,我之後也沒有再提出疑問啊!怎麼會有六十個金幣這個數目?」

  彷彿算到黑髮獵人會有如此一說的逐月,很樂地捏碎藍燄給的綠色魔法丸子,完整重現方才的對話。

  「可是回答的人都是祭司耶!」

  「妳還真是不死心吶!」逐月嘆了口氣,「祭司是不是跟我同一個冒險隊?」

  「應、應該是……」黑髮獵人很想說不是,因為這個祭司看起來就是一個善良小天使,實在很難把她跟這個惡魔放在同一支隊伍。

  「既然是同一隊那就是我的隊友,隊友解答妳的問題,這跟我回答有什麼不同?」

  「這……這……」黑髮獵人就算早有被牽入逐月賺錢陷阱裡的心理準備,但還是很難接受這筆數字。

  六十個金幣耶!她可要接多少任務才能賺到的數目啊!

  「對了,因為我剛回答妳一個問題,所以要再加收五個金幣!」逐月提筆在字據上寫著。

  「蛤!?」黑髮獵人不禁張大嘴。這……這也算一個問題?

  「還有疑問嗎?」逐月笑彎了眼,親切的態度讓黑髮獵人直冒冷汗。

  「不……」深怕再多說幾個字又會莫名其妙增加債務,黑髮獵人心疼地簽下字據,從懷裡掏出錢袋,數了數,依依不捨地遞給逐月。

  「妳可以不用那麼急著還啦!」逐月又將錢袋退回給黑髮獵人。

  「咦?可是──」黑髮獵人對逐月這反常的動作感到不解。

  沒道理這麼愛錢的人會不想馬上拿到錢啊……

  「這樣我就有利息可以收啦!」逐月掩嘴而笑,「如果還不出來也沒關係,妳可以簽賣身契喔!」

  「……」黑髮獵人無言了幾秒,馬上把錢袋塞到逐月手裡:「裡面是六十五個金幣,請妳收好。」

  這個笨蛋竟然不上勾,嘖!還想說憑這笨蛋的身手,可以拐來當免錢的「討債打手」說!逐月一臉可惜地收下錢袋。

  「欸,米米他們會不會太慢了點兒啊?」逐月一臉擔心的直往樹林方向瞧。

  「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應該不會有事的,放心。」這妮子還是會關心自己的同伴嘛!黑髮獵人不禁在心裡偷偷感動了下。

  「會不會沒抓到納迦王啊?」

  「我想抓是抓到了,但是,」溫柔露出淺淺的笑容,「他們應該正在進行什麼補救措施吧。」

  所以錢鬼擔心的還是她的獎金?黑髮獵人再一次替自己的識人不清感到難過。

  只不過那三個人真的沒問題嗎?為什麼她又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樹林這處的三人組果然就如溫柔所言一般,正在替死狀悽慘萬分的納迦王做整容補救。

  「你在幹什麼?」嘯夜看了眼骷髏捧著裝滿綠色植物的籃子,不解地問著來回穿梭在樹林間的亞德米。「給屍體吃解藥好像不會有效果……」

  亞德米將採集到的草藥全數扔進籃子裡,沒好氣的回道:「我當然知道啊!這些又不是吃的……」拿著納迦王的遺物巨戟,亞德米砍了根竹子,並將其斷成一截一截的,做成數個可裝液體的竹筒。

  正在幫納迦王修整外貌的藍燄,微微皺眉。「看樣子,這豬頭臉是消不了了……」

  「要怎麼解釋這發黑的身體?」比起那腫脹但勉強可以判斷長相的臉孔,嘯夜比較擔心的是納迦王變色的外皮。「我不認為我老婆可以接受這樣的缺陷。」

  「血也流乾了,這下子真的很難交差了,唉!」藍燄嘆了口氣。

  「別擔心別擔心!」亞德米抱了一堆竹筒,一派悠哉地走到納迦王屍體旁,「我有辦法!」

  「你有辦法?你能有什麼好辦法?」嘯夜一臉狐疑的看著亞德米拿出石砵,將骷髏遞上的草葉仔細搗碎並加些水調和,直到草葉變成濃稠的墨綠色汁液,才全數倒入竹筒裡。

  「你該不會是想將這些東西塗到牠的身上吧?」藍燄很希望是自己猜錯了,可是另一方面又很希望這方法能夠奏效。

  要是讓月月發現,除了叔叔之外,他絕對會跟著遭殃。

  「賓果!所以等等我塗的時候,藍燄你就施展你上次幫柔柔吹乾頭髮的那個魔法吧!」

  「不會穿幫嗎?」嘯夜太曉解自己老婆了,只要碰上跟錢有關的事物,就算是沙粒般的傷口,她也絕對不會漏看。

  亞德米乾笑了聲:「你覺得月月有沒有可能突然得了老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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